明督师袁崇焕亲手种植的大榕树如今枝繁叶茂，是村民休闲纳凉的好地方。麦朝枢/摄

袁崇焕雕像巍然屹立，守望着这一片故土。麦朝枢/摄

    金秋时节，带着崇敬与念想，我又踏上藤县天平镇新马村。虽然无数次踏足这里，但是似乎有一种魔力，使我愿意不断地在这片土地上行走，走近一个不朽的灵魂。

    新马村，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所对浔江环村形成一个大湾，阔如平湖，流水舒缓东逝，所倚莲塘岭九个山丘连绵不断。村中，婆娑的翠竹，荫翳的榕树，错落有致的房屋，清逸的村巷，淡雅的房舍，一切都洋溢着陶渊明的诗境。就是这样一个宁谧安详、平和冲淡的纯朴乡里，走出了一位在中国历史上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剧大英雄——明督师袁崇焕。

    进入村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新建造的袁崇焕直立正面雕像，雕像由大理石雕刻而成，高6.6米，基座1.8米。袁崇焕雕像头戴铁盔，身穿铠甲，外披战袍，一手叉腰，一手按剑，目视前方，英风凛凛，一副正在指挥千军万马从容对敌的姿态。崇祯皇帝亲手把这一支撑国家大厦的巨擘推倒，冤杀救国大将袁崇焕，加速了明朝的衰亡，英灵从此永远守望着故土。直至今日，在乡人的心中英雄从未走远。有英雄的村落，就有世人崇敬的目光。

    雕像后面是袁崇焕纪念馆和碑廊，陈列馆正在装修，而碑廊已经立起了各种碑刻，这些碑刻是1984年袁崇焕诞辰400周年时向全国征集来的书法名家手迹，内容均是对袁崇焕一生的成就和评价。

    “节比文山（文天祥），冤同武穆（岳飞）”，这是历史对袁崇焕的评价。袁崇焕14岁童子试过关，然36岁才高中进士授福建邵武知县，39岁起用于乱世，任职兵部，随后不久率兵镇守山海关，抗击金兵，功名扬于抗击外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说的虽然是诸葛亮，而袁崇焕又何尝不是这样？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辽边未定，就被枉杀，成为千古奇冤。

    纪念馆后是小学，洁净而雅致，据说这是袁崇焕当年读私塾的地方。一栋陈旧的二层楼房，孤傲地站在校园的西边，卓尔不群，与周围漂亮的教学楼相比显得不相协调，之所以没有被拆除，因为那是原来的私塾，培育出不少的杰出人才，不仅是重要文物，更是激励莘莘学子发奋学习的教育基地。

    从学校出来不远，有一棵大榕树，树叶很浓绿很茂密，覆盖着数百平方米的地面，远看就像是一片树林。树下有石凳、圆桌，好些村民或站或蹲或坐在那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静坐养神，有的在看着我们这些外来客人，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村中的情况，介绍有关袁崇焕的故事。树干上挂着“明督师袁公崇焕手植榕”字样的牌子，上书对联一副：“白马榕林攀日月，莲塘景色耀乾坤”，表现的正是袁崇焕的豪气。“前人植树，后人乘凉”，村民是幸福的，英雄已逝，然而英雄所种植的榕树依然那么繁茂，形成了天然的凉亭，庇荫着一方百姓。

    榕树是南方很常见的常绿乔木，常用作风景树，叶、树皮和须根均可以作为清热解表良药。榕树生命力特别强，越修剪发的枝杈越多，树木就越繁盛。榕树枝上的柱根扎根地面，枝叶扩展，形成遮天蔽日、独木成林的奇观，自然界中只有榕树才有这样的能耐。当年的袁崇焕是否以榕树的特性为人生的路标，而胸怀为国为民的大志？

    在新马村里，我愿意静静地走，不急也不躁，任由那古风透过眼睛，投射心间，泛起舒畅的涟漪。

    村巷大多都铺设着石板，石板是长条形的，很古老，灰白灰白的，已经凹陷下去，仿佛让人看到历经两千多年沧桑的长城的墙砖，那种傲视风霜雨雪的坚韧，那种望穿历史时空的深邃，使人深深震撼。我们无法知道这些石板曾经接纳过多少人的脚板，也无法知道它们见证了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和沧海桑田。

    墙根的灰砖，几百年的雨雪风霜剥落了它们大半边的身躯，只剩下一抹还镶在壁上，像老太太嘴里的残牙，刻满了沧桑的印迹，却非常顽强地吸在牙龈上，完成着自己的最后使命，而紧牵“残牙”的“牙龈”是那石块，依然保留着本来的面目，虽然挂着沧桑的印记。

    顺着村路进去，来到一块晒地，旁边有一座祠堂，这是一间不起眼的祠堂，稀奇的是祠堂里放着的东西——偌大的祠堂只放着石槽、石墩和石条等几个物品。那是袁崇焕当年用过的物品，如今斯人已不再往石槽里放马草，石墩也没有拴着矫健的战马，然而，有一种不屈的悲愤的声音似乎还在历史的上空嘶鸣。

    祠堂对出是一片莲塘，碧绿的荷叶已经铺满了十多亩的莲塘，几乎不留一丝空隙，一阵风吹过，沙沙的响声伴着清幽气息随风而来，你就可以领略到莲叶何田田的意境。塘边是垂柳，塘西边还留有一块书舍的用地。舒柔的枝叶，碧绿的莲塘，完全是江南水乡的韵味。莲塘也“复古”，之前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种植水稻或者养鱼。站在池塘边，似乎又可以看到久远的时空里，一泓碧水，一片莲荷，一爿雅室，充栋的书籍，盈室的书香，在漫漫的历史长河里，浸染着明清士大夫的高洁儒雅，民国文人志士的倔强不屈。

    从莲塘西行二百来米，就是袁崇焕故居遗址。袁崇焕在北京遭受磔刑之后，袁崇焕故居像他的九族一样被列入铲除之列而遭拆毁，昔日的模样一点也没有留存下来，但是袁崇焕故居的台阶、墙脚及石块依然倔犟地站在那里，展示着英雄的傲然风骨，诉说着英雄的丰功伟绩、含冤受难和坚贞不屈，接受着人们对其主人礼敬的目光。

    踏着夕阳归来，这次行程再次踏足袁崇焕故里，依然感慨良多，英雄的民族气节，让人无法释怀。是啊，在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人物，会成为人们心中无法消弭的印记，长存心间，立下过不朽功勋的英雄，会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