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桂海

当季野菜最可口，春天是吃蕨菜的最佳时节，因为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草木萌发新芽，这时候的蕨菜是最鲜美。蕨菜炒火熏肉则是一款非常下饭的美食，每到这季节，故乡家家户户都吃它。故乡的人们，春天尤其喜欢炒制这美食，令人无限怀恋春滋味。每逢忆起它，使我凭空又添了些乡愁。

离开故乡30多年了，在城里很难感受得到纯正的野生蕨菜炒火熏肉的味道。今年春天，我再度回乡，吃到久违的这道美食，一股味道仿佛回到30多年前。

蕨菜炒火熏肉无非是两样食材：蕨菜、火熏腊猪肉。

蕨菜一般长在大山深处阴凉草丛中。它四季常绿，分布于稀疏针阔混交林。蕨菜一般株高一米左右，柄叶鲜嫩，上披白色绒毛，此时为最佳采集期。

在缺少蔬菜的年代，故乡人就采摘它当菜吃。后来条件好转了，就不吃这野菜。谁料到如今，故乡的饭店、酒楼又兴起了吃蕨菜，因为它绿色环保，无公害，原始口味，人们在逐渐讲究养生。其实，食用蕨菜始见载于《诗经》：“陟坡南山，言采其蕨。”古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采蕨薇于首阳山的故事，所以后世以采蕨薇作为清高隐逸的象征。

火熏肉是故乡人在除夕前所宰杀的年猪所做。宰年猪，就是故乡人把饲养了一年多的肉猪宰杀。宰后，邻居都要坐在一起吃一餐，喝点酒，猪的主人便会自己动手，割一块给屠夫，作为宰杀的人工报酬。然后分一些给亲戚，剩下的则全部腊制起来，并用适量的火烟烘制，做成火熏肉。火熏肉一般配以花椒、八角、肉桂等香料。

蕨菜春夏秋季都有生长，火熏肉就一定要等到气候干燥的秋冬季才能腊制。

我不管在外漂泊，还是回到故乡，都常常怀念这道菜。

今年春天天气特别奇怪，好像被老天爷踹了一脚，连绵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这就给蕨菜的野生环境生长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水分。

山野间，蕨菜漫山遍野。这一带原本是松树林覆盖，后来有一家造林公司把树全砍光，说要种上速生桉树，后来遭到故乡人极力反对，那公司也不敢胡作非为，所以这两三年来，这里便成了蕨菜生长的天然植物园。这里，会常有城里人来采摘蕨菜，说很有野味，绝对绿色环保。

在故乡，只见母亲腰间别着一把割刀，独自走进草丛中，不用半小时，就采摘到一大捆蕨菜。回到家中，母亲先把蕨菜洗净，并洗去浮土和表面的绒毛，切成长段，然后把蕨菜放入沸水中汆至断生，待用。母亲说，蕨菜能吃的部分是未展开的幼嫩叶芽。

母亲把火熏肉切成一片片薄片。做这道菜时，母亲不用加盐和油，因为火熏肉本来就很咸了，油可以煎出来。她先用猛火加入红辣椒爆炒，顿时那股强烈刺鼻的辣椒味令我们每个人都打喷嚏。然后，她倒进一片片火熏肉，香气瞬间充满整座故居。最后，她往锅中加入调料、葱姜蒜末，撒上熟芝麻于其中。一盆蕨菜炒火熏肉就被母亲轻巧地炒制出来。

品尝着这美食，发现蕨菜口感清香滑润，味道鲜美，香嫩可口，火熏肉很特别，香醇，口味好，这道菜香而脆口，并弥漫出浓浓的肉香。母亲说，颜色土黄的地道火熏肉，营养丰富，容易吸收，有补充皮肤养分、美容的效果。

只见盆中的肉片，皮棕红发亮，气味芬芳，瘦肉红润，肥肉淡黄，很有光泽，肥肉不腻口，瘦不塞齿，有腊制品的特殊香味，简直是一道带有春天味道的美食。在绵长的岁月里，它居然带有回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