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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城演义⑮】农民起义风起云涌 两广总督镇守梧州
2017-07-03 16:40    梧州日报   记者 黄海志

    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族建立的大一统朝代,明朝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在明朝,梧州在中国尤其是岭南地区版图中的政治、军事地位再次得到凸显。

    1463年,大藤峡瑶民起义首领侯大苟率起义军夜袭梧州,一举占领梧州城并杀死多名地方官员,震惊朝野。此后,出于统治需要,明朝廷在梧州设立两广总督府统领两广军事,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总督府,梧州再次成为两广军事、政治的中心。

    采写:梧州日报记者 黄海志

    瑶民起义 动摇两广封建统治

    时间进入15世纪中叶,处于统治周期中后期的大明王朝的大厦历经风吹雨打,已经逐渐显现出破败的迹象,农民起义、造反,骚乱或土匪山贼为害次第出现,侯大苟为首的大藤峡起义就是其一。

    侯大苟(又名侯大狗),瑶族,广西桂平县人,广西大藤峡瑶民起义领袖。侯大苟自幼家贫,稍长以烧炭、打猎、帮工为生,还善于捕捉蛤蚧,常把蛤蚧拿到市场上换米换盐。大苟为人正直,好打不平,深得人们的爱戴和信任。

    在桂平市城区西北的黔江下游,有广西境内最大最长的峡谷——大藤峡,据传是因为古时有横跨江面的大藤昼沉夜浮,供人攀附渡江而得名。明朝的大藤峡地区,历年都有破产、犯“法”逃税的各族人民迁入,这些“流民”面对当局的横征暴赋持反抗态度,各种反抗压迫的斗争逐渐高涨起来。

    从洪武八年(1375年)起,面对地方当局武装夺取瑶、僮族(壮族旧称)居民土地的民族压迫和各种苛重剥削,大藤峡瑶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不断掀起反抗明王朝压迫的斗争。正统七年(1442年),瑶族人蓝受贰揭竿而起,领导瑶民起义,他们打击贪官污吏,严惩豪强地主。可惜的是,蓝不久即被害,侯大苟接过接力棒继续斗争。

    桂平《浔州府志》说:“正统初,拨官兵协剿诱擒,蛮首蓝受贰等以徇,而贼首侯大苟循去,仍啸聚倡乱。”由此可知,侯大苟反抗封建统治的斗争,在正统初(即15世纪30年代)即已开始,并且是领袖人物,在起义的重要首领蓝受贰牺牲后,他重整旗鼓,继续领导起义军战斗。

    正统十一年(1446年),是侯大苟起义军斗争的高潮时期,他们驰骋于黔江两岸,“流劫诸府,破城杀吏无虚月”。很快,起义军拥有了步兵、骑兵、水兵三军,控制了柳州、浔州、梧州三府十余个县,他们智勇兼备,攻夺州县城池,势如破竹,让明朝官军惊慌失措,处处挨打,十分被动。

    这一年,起义军声势浩大,势如破竹,他们分路进击打出了广西,进攻广东肇庆、罗定、阳江、廉州(合浦)、茂名、电白、化州等地,并经富川、贺县进入湖南江华、宁远、桂阳等地。起义军的一部分,最远还到达福建、浙江一带活动。

    同样是在这一年,侯大苟和岭南重镇梧州的一段故事即将开始,这段故事不仅为说书人和梧州粤剧平添了说不完唱不尽的宝贵素材,还在梧州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这段故事,就是侯大苟夜袭梧州城的故事。

    B 【义军攻城 里应外合以少胜多

    明朝时期,形势险要、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优于周边地区的梧州仍是两广军事政治的中心。明廷虽在梧州驻有重兵把守,却常常被各路起义军所攻破。从天顺三年(1459年)到成化十七年(1481年)的二十三年中,起义军攻占梧州达七次之多,这其中,又以侯大苟攻占梧州城影响最大,这也是侯大苟打得最为漂亮的一仗。

    梧州“介乎两广之中,水路相通”,“居五岭之中,开八桂之户”,乃“粤西一大都会”,侯大苟的起义军想进一步发展壮大,“蚕食”更多的明王朝版图,拿下梧州城并以之为跳板往广东发展是迟早的事情。这件迟早的事情发生于天顺七年(1463年)十一月十三日。

    在史书记载中,侯大苟虽是个高大威武之人,却绝不是普通山贼草寇那般的粗人货色,而是历史上少有的勇谋兼备的农民起义领导者。为了攻打重镇梧州城,侯大苟事先做足了功课。

    梧州本土作家杨彦根据历史史实撰写的历史小说《夜袭梧州府》,对侯大苟攻打梧州城的过程做了详细生动描画。据这本书介绍,侯大苟攻打梧州城只带了七百精兵,而梧州城内驻军却有三千人,侯大苟能以少胜多,关键在于——“里应外合”。

    杨彦在书中描画的攻城情景是:攻城前,侯大苟安插的人员在驻军那谋得了送饭的差事,侯大苟还利用山鹰与这些潜伏在梧州城的手下通信,约定深夜子时攻开南门后,直插州府官员住所。攻城当晚,潜伏者在送往守城门将士的夜餐中放下麻药,把一批守门将士麻倒了。进城后,侯大苟带领起义军打开监狱释放囚犯,还打开州府武器库发给囚犯。一群人随后如饿狼般扑向梧州城内的州官居所,成功制服了正在打麻将玩乐的一众州官。

    与历史小说起承转合的传奇性写法相比,正史的记载要“简单粗暴”得多。《梧州市志》记载,(天顺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大藤峡瑶民领袖侯大苟率瑶军夜袭梧州城,开官库,释放囚犯,杀死布政使宋钦。次年,还两次攻进梧州城。

    覃煜芳、陈金源合著的《鸳江风雷——梧州人民反封反帝斗争事略》对这一事件的记载是:(天顺七年)十一月,侯大苟率领七百义军围攻梧州府,多次进攻不克。十三日,义军伪装撤退,总兵陈泾放松了戒备。当天深夜,侯大苟突然率精兵从茶山(北山)脚架梯登城,偷袭重兵把守的梧州府署。这时,陈泾还没有发觉,义军便迅速入城,一举攻克梧州府。入城后,义军劫富放囚,处死了梧州府训导任璩、布政使宋钦,俘获陈泾,抓走副使周璹作为人质,然后浩浩荡荡满载战利品凯旋。

    侯大苟攻打梧州城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其中包括明廷的一些官员。成化二年(1466年)二月,在农民起义军攻打梧州城中幸免一死的广西总兵官陈泾和提督广西军务兼理巡抚吴祯,最终还是因此事被捕入狱,陷入牢狱之灾。

    C 【官军镇压 各地起义节节败退

    梧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陈金源介绍,侯大苟夜袭梧州府,威震明廷,明英宗接到侯大苟以少胜多、明军“丧师亡将”的奏报后,失魂落魄地说:“梧州蕞尔小城,总兵镇巡三司俱重兵驻城中,乃为小贼所蔑视,况如大敌乎?”明英宗即下诏:能捕得侯大苟者,赐千金,爵一级。

    军事重镇的梧州怎能“为小贼所蔑视”,乃至成为不设防的城市?堂堂大明王朝自是不能容忍。于是,韩雍这位梧州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人物,走进了历史舞台的聚光灯下。

    韩雍(1422年~1478年),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朝中期名将、诗人。成化元年(1465年),明英宗朱祁镇长子朱见深即位,是为明宪宗。新君上位自然要烧三把火,而拔除侯大苟这颗眼中钉成为火烧眉毛的事情。

    即位当年,明宪宗就设两广总兵,任命韩雍为左都御史,提督两广军务,亲率十六万精兵驻防梧州。到任后不久,韩雍便在梧州府集合各路大军,并向侯大苟起义军所在地桂平大藤峡进军,一场腥风血雨的反抗与镇压的斗争即将开始。

    成化元年(1465年)十二月,韩雍大军抵达大藤峡。到达峡口时,当地有“儒生”“里老”数十人伏在道路左边,表示愿意担任向导,韩雍见了立刻骂道:“叛贼胆敢欺骗我!”喝令左右将其绑起来斩首。捆绑时,官兵发现这些人袖中的利刀,一审问,果然是侯大苟派人装扮成的。

    据记载,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侯大苟带领起义军英勇抗击官军,他们迅速集中各路支队,退守根据地,先把妇女儿童转移到较为险要安全的桂州、横石、寺塘等处,然后在大路上据险防守。后来,韩雍将大藤峡团团围住,起义军四面受敌,紫荆山等十多个起义军盘踞的山寨被官军攻破,起义军最后被迫撤退到九层楼山上。

    九层楼在桂平罗渌山的上峒,距大藤峡碧滩江边约十公里,是一座山峦重叠的大山,山顶有九个峰头,九层楼因此得名。此山巍峨险峻,岩壁陡峭,易守难攻,侯大苟起义军在这里用巨石、滚木和毒箭为武器,打退敌人的轮番进攻。后来,韩雍改用火攻,打出大量火炮火箭,山岭上的树木茅草都燃烧起来,木棚和防御工事受到严重破坏,官军还进行偷袭,由后山小路潜登,义军阵地全部被突破。侯大苟等七百八十余人血战到底,最后被官军俘虏。成化二年春天(1466 年),一代农民起义魁首侯大苟被凌迟处死,惨烈异常。

地势险要的大藤峡。(资料图)

    《明史·韩雍传》记载,血腥镇压侯大苟义军以后,韩雍砍断江面交通的巨藤,把大藤峡改名为断藤峡,并刻石记功而返。据民间传说,这条巨藤为百年老藤,是空心的,韩雍命人用断藤蒙上牛皮做成数面大鼓,送往广州、梧州、肇庆,分别放置在提军衙门大门两旁,以棰击之,有如雷鸣,声闻数里。另外一根断藤沿黔江、浔江漂流而下,一直流到藤县。相传,藤州、藤县因此得名。

    破大藤峡后,韩雍还分兵进攻起义军余党,郁林、阳江、洛容、博白等两广各地接连都被平定。至此,大藤峡农民起义的熊熊烈火基本被扑灭了。

    陈金源认为,和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的农民起义一样,大藤峡农民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却沉重地打击明朝在广西的封建统治,迫使统治阶级不得不在两广地区减轻一些封建剥削,改变一些民族压迫政策。

    成化元年(1465年),明宪宗在《谕韩雍征剿两广贼寇事宜勅》中说: “……(对瑶民)免其粮差三年,无房屋、牛具、种子者,官为指置给予。”军事副使、梧州府知府翁万达在《藤峡善后议》中,主张迁徙瑶民,拨给田地耕种,并实行保甲法,先计口科粮,十取其一,等五年之后,“稍派徭差”,近郊地方设圩市,允许买卖食盐、布匹等物,解除官府对山区的经济封锁。正德十一年(1516年),两广总督陈金率军镇压瑶民起义后,又行安抚之策,命汉人与当地少数民族互市、允许少数民族武装对过峡商船收税,使商舶稍通。这些谕示、建议和做法,不论其是否付诸实行,但却反映了封建统治阶级缓和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的意图。

    D钦定总督 梧州节制两广军务

    成化二年(1466年)春,正当韩雍等人准备离开广西之时,之前诈降的大藤峡起义军首领侯郑昂、黄牛儿等人又率领七百多名起义军夜袭浔州(现桂平)府城。当年十一月,韩雍率兵再征义军,最后俘获侯郑昂并斩杀黄牛儿等人。

    再次成功镇压义军后,韩雍回师驻军于梧州府苍梧县,明朝廷任命韩雍为左副都御史,提督两广军务。由于“平寇”有功受到嘉奖,韩雍在朝廷一时风头无两,意气风发。

韩雍像,取自清朝顾沅辑,道光九年刻《吴郡名贤图传赞》,清孔继尧绘。

    在梧州期间,韩雍作为文人雅士的身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他先是在白鹤山上修建控粤亭,后又在城东鳄鱼池畔建嘉鱼亭,而每修建一处建筑,韩雍均要题诗刻石予以记功。

    作为历史上的“梧州八景”之一,鳄池漾月也与韩雍有一段故事。在梧任职期间,韩雍曾在该池中养嘉鱼,并将鳄鱼池改名嘉鱼池,还以“嘉鱼池” 为题作了一首诗:“清暇临池结草庐,鳄鱼已去育嘉鱼。分来丙穴真相似,投向濠梁乐自如。南浦云山增胜概,杜陵水竹称幽居。遐方民物咸沾惠,伟绩应归太史书。”“鳄鱼已去育嘉鱼”一句,以鳄鱼喻农民起义队伍,而嘉鱼则喻韩雍所统领的镇压大军,流露了他镇压瑶民起义成功后洋洋得意的心情。

    成化五年(1469年),韩雍上奏朝廷,请求将原明代宗景泰年间设立的总理两广军务的总督改为常设官职,并将两广军政事体一统,两广都必须听命于总督,另外将总督府设于梧州,节制两广。

    韩雍的奏请得到了明宪宗的同意,令韩雍以左都御史的身份总督两广,兼理巡抚一职,两广的总督制度此时才发生了实质性的转变,从原来的临时性职位,变成了常设性的职位,并有了真正号令两广的权利,两广总督府由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总督府。

    《苍梧县志》记载,韩雍在总督府下面设梧州防千所,城内驻大批军队,有军官23 名,调桂林左前所旗兵100名,守备旗营兵1648名,募兵400名,苍梧民兵89名。另外,韩雍还调集广东军三万多人戍守镇城,分布在各个要害。

    “两广总督府设于梧州,缘起于镇压农民起义,但其对梧州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给梧州留下了一笔宝贵而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陈金源认为,明朝统治者在梧州设立两广总督府,最直接最主观的原因是为了镇压“瑶乱”,维护明朝的封建统治秩序,但韩雍等历代总督还在梧州修筑了城墙,建成桂江浮桥、苍龙浮桥、戍兵营房、大较场、尊经阁等设施,还发展教育事业,客观上维护了地方和边疆的稳定,改善了梧州府的交通条件和教育水平,促进了对外贸易的发展,使梧州在明朝中后期的全国军事政治版图中担当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延伸阅读

    梧州大事记

    明(1368~1644年)

    ●弘治元年(1488年)

    蝗灾。

    ●弘治四年(1491年)

    梧州等8府旱灾。

    ●弘治十年(1497年)

    吴廷举回梧创办东湖书院。

    ●弘治十一年(1498年)

    夏秋 梧州发生大水灾。

    ●弘治十三年(1500年)

    邓廷瓒筑学基池,将嘉鱼池(鳄鱼池)加深加广。

    ●弘治十五年(1502年)

    苍梧共有4444户,17592人。

    ●正德五年(1510年)

    夏六月十七日(7月22日)夜 梧州地震一二刻,震级3.25,其声隐隐如雷,次日白毛遍地。

    立凤凰台总府题名碑,由状元伦文叙题字。

    ●正德六年(1511年)

    四月二十一日(5月17日) 梧州府、广东电白同时发生3级地震。

    ●正德九年(1514年)

    八月初一 日全蚀,见星。

    ●正德十一年(1516年)

    七月 大火灾。

    改总督为总制,后又改称为提督。

    ●正德十三年(1518年)

    大瘟疫。

    ●正德十六年(1521年)

    设榷盐厂于梧州东江。

    (摘自《梧州大事记》)

编辑:钟笑莹 黄东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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