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冲边褪禽羽易源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正值国民经济困难时期,日子格外的艰苦。寒暑假期间,我们这些大孩子们纷纷去找一些散工做,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此时梧州的“假期工”,其类型林林总总:有建筑工地临时雇佣的小工,港口码头抢装抢卸时急需的人手;还有不少季节性的工作,诸如梧州糖厂的“刮枣”——这是该厂生产名牌产品“梧州蜜枣”的第一道工序,技术要求不高,而又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以及外贸梧州食品出口支公司生产出口腊鸭的前期粗重活:包括给已宰杀的鸭子褪除羽毛,掏出内脏并分类处理等,梧州人俗称之为“劏鸭”。
我们在假期里干得最多的便是“劏鸭”。
梧州食品出口支公司的加工场设在市区东郊的石鼓冲,当年的石鼓冲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大涌坑,坑内流水潺潺,坑的两边零星散落着一些竹木搭就的民居,沿着涌坑左边的小路往里走,跨过一道小木桥,便到了加工场。加工场当时称“屠兽场”,其称谓来历不得而知。加工场同样由竹木搭成,记忆中似乎是南北走向。场内纵向留出一条约两米宽的走道,南面尽头处为发放、验收产品的地方,摆着几块大案板,一张小木桌。东西两面便是留给打工者干活的地方,我们须自备板凳,盆桶、镊子等器具,列成几排,一字儿的摆开,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那阵势令人动容。人多的时候,加工场大概可以容纳得下一两百人,每人的“工位”却只有五、六十公分宽。
“劏鸭”一般为夜间作业。加工场的职工刚把已宰杀且经开水烧烫合宜的鸭子摆上案板,人们便蜂涌前去争夺。当时每只鸭子的加工费为5分钱,你若抢得10只,便意味着你将有5毛钱的收入。要知道,当年一般居民每月的伙食费用,亦仅十块八块钱而已。
我们此时的工作便是尽快将鸭毛褪除,掏出鸭子的内脏,处理完毕再冲洗干净,然后送往检验处让加工场的师傅验收。顺利的活,我们约略十多二十分钟便可完成一只。
若你不幸抢得的竟是羽毛难以褪除的“换毛鸭”,那结果除了懊恼之外,可真是苦不堪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其放入盛满水的盆桶里,眯着打雀似的眼睛,用镊子一根一根的将鸭子密密麻麻布满全身的绒毛连根镊出来,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委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间,几十年过去了。我上白云山晨运的时候,有时出会选择从四恩寺方向下山,再从石鼓冲出来。此时,“石鼓冲边褪禽羽”的景象往往不由自主的浮上脑际,让人久久难以忘怀。(易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