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都市报记者 赵洋 通讯员 董娜/文

    9月6日上午，大雨过后的藤县宁康乡永太村空气清新。

    蓝天白云下，永太村小学祝高组分校里，一名老师带领着17名小学生在操场里运动，欢声笑语，为这个边远小山村增添了生气和活力。

    9月6日下午放学时，孩子们高兴地离开小小的校园。听到孩子的笑声，郭永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董娜 摄

    唯一的老师·丰富的课程

    永太村祝高组地处藤县西北部最边缘，距离宁康乡政府20多公里，3年前车辆难以到达，如今移动电话信号仍未覆盖至此。

    1989年，郭永伟因家境贫寒无奈放弃了高考，高中毕业后到广东打工，月薪400元。

    1991年，祝高组分校唯一的一位小学老师被抽调到永太村中心校。为了尽快找到老师，祝高组生产队长往郭永伟的工厂宿舍打了数次电话，“阿伟回来吧，村里你文化最高，孩子们需要你。”

    想到山里的孩子没人教，郭永伟心软了。他回到永太村祝高组分校执起了教鞭，月薪仅有60元。

    祝高组分校的学生基本来自该村民小组，全校人数最多时不超过20人，最少时只有6人。郭永伟采用“复式教学”，所有年级的孩子集中在一间教室里上课。虽然只有一名老师，但祝高组分校里的教学毫不马虎，设置有语文、数学、体育、音乐、美术等课程，就连眼保健操这项课间活动也保留至今。

    这些丰富的课程，是在简陋的校舍里开展的。那时，祝高组分校的校舍还是1957年时搭建的两间泥土房，教室窗户没有玻璃，屋顶的瓦片稀稀疏疏，“屋外大雨屋内小雨”自然是家常便饭。每到下大雨的时候，郭永伟就忙着搬弄教室的桌椅，好让孩子们避雨。

    1999年，郭永伟找到生产队长提议改建校舍，获得了全组30户村民的一致赞成。每户每人出25元，每两人出一根木头，而郭永伟自己拿出500元，又当老师又当泥水匠，和几个村民一起总算把新校舍修起来。

    2014年，政府部门投入资金，为祝高组分校新建了校舍，孩子们才搬到了窗明几净的大教室上课。

    “我不是没有机会回到城市。”从教26载，郭永伟回忆，“但人有时候像那山上的树，一旦扎下根来，只会越扎越深。”

    慷慨的老师·吝啬的父亲

    宁康乡是藤县的贫困乡之一，永太村则是宁康乡最贫困的山村。在国家全部免除学费前，祝高组不少农户家中都拿不出200多元的学费。“读书是村里孩子的唯一出路，我不能让他们辍学。”郭永伟回忆，每逢开学季，自己总是为学生垫钱交学费，这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因教学优秀，祝高组分校学生的成绩经常排在宁康乡第一名，郭永伟每次获得了1000元的教学奖金后，就开始用这笔奖金垫付学生的学费、书本费。郭永伟没有记账的习惯，26年来他已记不清到底垫付过多少钱。

    1997年，祝高组的郭彦波和郭彦焕兄弟俩遭遇变故。他们的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兄弟俩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家访时，郭永伟发现他们家灯光昏暗，家徒四壁，老人家一直拉着郭永伟的手哭诉：“孩子命苦，您要帮帮他们。”

    那一年，这兄弟俩一个读小学二年级，一个读四年级，两人站在老人家身旁，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郭永伟马上答应老人家：“只要我在，他们上学的费用都由我出。”

    对学生，郭永伟总是慷慨地付出；对家人，他只能“吝啬”些了。郭永伟的妻子在家务农，家里要赡养两位老人，老母亲还患有高血压。郭永伟的两个孩子念高中时，家里差点拿不出孩子的伙食费了。他也总是劝慰妻子：“村里的孩子一定得帮，我们苦点没关系，省点钱总能过日子的。”

    近年来，藤县大幅提高教师工资，郭永伟转为公办教师后，每月能领到3300元工资，每年拿到了6000元绩效。

    郭永伟的收入增加了，但垫钱的习惯没改掉。2017年开学季，他又帮四个孩子垫付了720元的学生医保费。

    老师的坚守·孩子的希望

    2010年，郭永伟被检出患了糖尿病。随着年龄的增长，郭永伟感觉“吃力”的时候更多了：连续上两节课就感到疲惫，多走几步路就冒汗。郭永伟的妻子发现丈夫记忆力下降，答应过帮干农活、买东西，转头就忘了。

    可郭永伟没忘的是，要帮哪个孩子解决家里的困难，哪个孩子遇到问题要谈心。患病以来，他在教学日子里从未迟到、早退，孩子们每天都能看到老师挺腰写板书、埋头改作业的纤瘦身影。

    26年来，永太村祝高组陆续走出了14名大学生。

    在藤县，无数村里孩子的命运也因着像郭永伟一样的基层教师而改变。藤县教育局副局长李盛光说，藤县有超过3700名如郭永伟一般的乡村教师，他们是农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他们坚守在最基层，保障着一代又一代农村儿童接受教育的权利。

    9月6日，在祝高组分校，郭永伟的语文课照常开始了。这节语文课的内容是《我不是最弱小的》。讲台上，郭永伟神情坚毅；课堂上，孩子们书声琅琅。

    山村孩子们的未来，正在这里播下希望。